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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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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許久未見,見到了總要說一會兒體己話。

遣散樂師舞姬,舒觀道:“不如你來我府上,你我皆為女子,不比楚清染行事方便?”

婁滿笑了笑,“可你不似從前,家中有婆婆公公,叔叔嬸娘,一大家子人,我不便叨擾,楚清染孤家寡人,就繼續麻煩他吧。”

舒觀想想也是,雖然心中嘆氣,也沒在出口相勸。

偌大家產,那群人每天嘰嘰喳喳鬥來鬥去,她都心力交瘁,私下和婁滿啐幾句就算了,不必讓她親眼見識這等“盛況”。

舒觀又道:“既不去我家,定要見見我丈夫女兒吧”

婁滿拿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:“自然得見見,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。”

聊了大半日,舒觀不愧為結了親的女子,說得那些家長裏短,離譜又好玩,婁滿跟聽故事一樣,喜滋滋聽她講到日落西山才罷休。

眼看天色以晚,舒觀依依不舍別了婁滿,帶著手下打道回府。

婁滿內心其實是有震驚的,她從未見過舒觀當娘的樣子,記憶裏的舒觀喜歡打抱不平,背後永遠有人兜底,夜夜笙歌不消停。

婁滿擡腳出門,忽然驚覺,她只包了一個時辰的雅間!

宴尋憶呢?!

不會讓人給趕出去了吧!

婁滿掐指一算,好在......她留的那片葉子還在附近。

她暗自松了口氣,又歡悅起來,因著會見了昔日好友,腳步也輕盈。

她在陽春樓附近找到了宴尋憶,他一個人坐在泉水邊的石頭上,安安靜靜,背影孤單。

婁滿楞了楞,移步靠近,宴尋憶聽到她腳步,回頭看向她,臉上全無怪罪之意,只輕聲道:“你來了。”

婁滿站著比他高出一截,面帶歉意低頭看他,“不好意思啊,我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,一時不覺,所以聊得過頭了。”

“你不必道歉。”宴尋憶輕聲道,“既然是許久未見,多聊一會兒也是應該的。”

他看到了,也聽到了,那間屋子裏的人或許是真的太開心了,竟沒發現墻縫中裏點睛畫耳的小紙人。

要說宴尋憶悟性高,他自己倒也承認,不然他一個靈根殘缺之人,如何能操控紙人為他耳目。

他也不明白,為什麽要操控紙人去監視婁滿。

陽春樓裏吃飯玩樂的人都是成群結隊的,唯他孤身一人,他本不該在意這些,也或是今天這頓午飯吃得太過安逸。

安逸......

平生第一次,他知道了安逸是什麽滋味。

婁滿道:“還好我先付錢了,不然人家要是懷疑你吃霸王餐,就不是攆出來,而是打出來了。”

不等宴尋憶說什麽,婁滿解下自己的荷包給他,“你拿著吧,身上總得有幾個錢,萬一我下回沒顧上你,那就麻煩了。”

宴尋憶看向她道:“你不怕我拿著這些錢跑了?”

婁滿胸有成竹,勾勾右手小指,宴尋憶頓時頭暈目眩,差點站不住栽在地上。

“若你不聽話,我不僅知道你身在何處,還能立刻削下你的腦仁。”

宴尋憶緊緊握著拳頭,痛苦又順從的點了點頭。

這種性命被別人掌控的滋味,真讓人厭煩躁郁。

婁滿蜷起小指,低手理了理他的鬢發,不由嘆道:“我這手藝是不是非常好,你看這張臉捏的,雖然遠不及你,可也叫人看著心曠神怡,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

宴尋憶的頭仍有些疼,卻仍舊不忘附和婁滿的話。

“身邊有一個百依百順的小......”婁滿噙著笑,說著說著噶然而止,忽然感受到言詞不妥。

她輕咳一聲,回頭問道:“頭還疼嗎?要不要我替你舒緩一下?”

宴尋憶見她指尖縈繞著絲絲翠綠光影,擡頭拒絕:“已經不疼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婁滿這才正身繼續向前走去。

二人回到聽雨閣,剛進入院門,就看到楚清染在裏面端坐著。

婁滿不悅,“你怎麽能趁別人不在,偷偷來別人住處?”

楚清染蹙眉,不願在宴尋憶面前失了面子,反駁道:“什麽叫偷?整個聽雨閣都是我的。”

婁滿不願與他爭辯,睨他一眼,走過去坐他旁邊,揚眉問道,“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?”

“舒觀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不是舒觀還能是誰?洛青還有你第三位朋友?”

“那倒還真沒有。”

楚清染又偏頭看了看婁滿,他現在只想把他弄走,和宴尋憶單獨待會兒。

可惜,婁滿心情好了,話就容易多,忍不住跟楚清染說起,今天見到舒觀怎樣怎樣開心。

楚清染有些不耐煩了,婁滿忽然又懊惱一句,“就是今天委屈宴公子了。”

楚清染終於舍得搭句話,“怎麽了?”

婁滿嘆了一口氣,“我和觀兒聊的太開心了,不小心把宴公子落下了,害得他在陽春樓外枯坐了一下午等我。”

“什麽?”楚清染拍案斥責,“你懂不懂憐香惜玉,就你這樣,還帶人出門吃飯游玩呢。”

婁滿眨了眨眼,不悅地打量他一眼,忍了忍,將臉撇開,沒在人前給他不痛快。

宴尋憶心中訝異,古怪地看了楚清染一眼,冷冷道:“陽春樓周圍景色宜人,我並不感到枯燥,況且我一個男子,怎要她對我憐香惜玉,她是我的救命恩人,便是要打要罵,我也毫無怨言。”

這番話婁滿聽得悅耳,表情舒展一些,她笑盈盈地看了宴尋憶一眼。

楚清染卻不讚同,“宴公子,你莫要對她一再放縱,你不了解她,她原本就是蹬鼻子上臉的人,她不會寬解你的,只會越來越難伺候。”

楚清染看見宴尋憶對婁滿這般感激,心中冒著酸氣,打定主意抹黑婁滿。

可是婁滿又哪會平白受人抹黑,在桌子下面照楚清染的小腿狠狠踹了一下,看他齜牙咧嘴,問:“我什麽時候蹬鼻子上臉了?又怎麽難伺候了?問問你身邊隨從小廝,你才是難伺候的人吧。”

楚清染瞪著婁滿,又忙看宴尋憶一眼,發現宴尋憶沒看著他,才松了口氣,然後拼命給婁滿使眼色。

婁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輾轉幾次,才明白楚清染的意思。

他是要她給他引路,不是叫她把路堵死。

婁滿只好閉嘴,不情不願地看向宴尋憶,補了一句,“我有時候確實難伺候一點。”

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太服氣。

楚清染嘆了口氣,他交的這都是些什麽朋友?

婁滿心生疲憊,不願多談,了當地問:“你來找我做什麽?”

楚清染低聲道:“誰說我是來找你的......”

婁滿冷冷一笑,合著她礙眼多時了。

“不錯,很好,我走。”

楚清染朝她笑笑,轉而看向宴尋憶。

婁滿心中為難,想著宴尋憶在自己面前乖順的樣子,突然有些不舍得把他讓給楚清染了。

不過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她不想和楚清染出爾反爾。

“你們先聊,我去休息了。”婁滿轉身欲走,宴尋憶還不知道什麽情況,急忙抓住她的披帛。

婁滿被迫停下,看了看宴尋憶,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披帛扯了回來,笑著說:“不如你們一起用晚飯好了,你中午吃的不多,晚上也還沒吃飯。”

宴尋憶蹙眉問:“你不吃嗎?”

婁滿緩緩看向楚清染,眼中帶著一絲調侃玩味,意有所指道:“我就不吃了吧,別讓某人記恨了我,你們去吃,我去補補我的衣裳。”

“補衣裳?”宴尋憶不由地看向她。

楚清染嘴賤插一句:“宴公子,你是不是覺得像阿滿這種奢靡成性的人,衣服壞了怎麽會想著補呢,肯定丟掉啊。”

宴尋憶看也沒看他,搖頭否認:“自然不是。”

婁滿道:“我才舍不得丟,那件衣裳是我自己做的。”

楚清染這下都驚了驚,看著她說:“看來這七年時間把你練出來了,手藝越發精巧,什麽時候也給我織一件衣裳?”

婁滿冷漠回絕:“想都別想,做件衣裳那麽麻煩,你花錢去找繡娘吧。”

雖然布料都是現成的,但繡花縫合都極其麻煩,以前閑著無事,做成一件衣裳都要一個多月,現在一個多月只能繡完一截衣擺。

楚清染在想什麽好事?絕對不可能。

宴尋憶也著實驚訝,他剛才雖是否認,實則言不由衷。

婁滿不像會靜下心做衣服的人。

他忽然想到今天婁滿送給他的荷包,是不是也是她自己縫的......

當著楚清染的面不好發問,宴尋憶只能眼睜睜看著婁滿離開,然後“砰”的一聲,再把她臥房的門關上。

楚清染表現地十分有禮,引著宴尋憶出門。

“宴公子請。”

“楚閣主請。”

楚清染又看看宴尋憶,實在喜歡的不行,這人的言談舉止不卑不亢,極對他口味,若是就這麽錯過,實在可惜了。

原本還有所顧忌,只因宴尋憶是婁滿帶來的人,將來若是分手,鬧得太難看就不好了。

不過......或許對於婁滿而言,他若無足輕重,那就無所謂了。

舊的憂慮消除,新的憂慮很快就到。

雖然宴尋憶看上去很和順,但其實為人十分冷淡,大概不太會甘心雌伏他人。

何況婁滿也說過了,若是宴尋憶不願意,那她就會帶他離開。

楚清染內心很是煎熬。

宴尋憶也不太好過,他在人家府中借住,自然不能拒絕別人好意。

一路上,餐桌上,他一直聽楚清染說些有的沒的,始終維持溫和有禮的態度。

不難看出,這人打的什麽主意。宴尋憶甚至懶得應和,只是隨隨便便敷衍過去。

他更想知道,婁滿對她這位朋友的心思知不知情。

答案好像顯而易見。

看她的態度,這或許就是她的意思。

圈養的朱雀,怎配與她的好友知己相比?

宴尋憶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,他的命攥在婁滿手裏,婁滿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很是煩憂。

他無比厭惡楚清染看他的目光。

看一眼都惡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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